2025年11月26日 22:47
人类寿命的生物学上限是一个长期存在争议的科学问题。传统上,有多种理论试图解释衰老的机制以及个体寿命的限制。其中,Hayflick极限和自由基理论是两个最具影响力的经典衰老理论。
Hayflick极限理论指出,正常人体细胞在体外培养中,其分裂次数是有限的,达到一定次数后便会停止分裂并进入衰老状态,这一现象被称为“复制性衰老” 12。莱纳德·海弗利克(Leonard Hayflick)在50年前发现,人类二倍体成纤维细胞在培养中的寿命是有限的 3。这一极限被认为是物种寿命的内在限制因素之一,因为它反映了细胞维持遗传完整性和功能的极限 1。端粒(Telomere)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端粒是染色体末端的特殊异染色质结构,由富含G的重复DNA序列和特定蛋白质组成,对维持遗传完整性和功能至关重要 1。每次细胞分裂时,端粒会缩短。当端粒达到一定长度时,细胞就会停止分裂,触发细胞周期停滞,即Hayflick极限 14。虽然端粒酶可以延长端粒,但在大多数人体细胞中,端粒酶水平不足以阻止端粒DNA的丢失 5。因此,Hayflick极限为人类寿命设定了一个潜在的细胞层面的上限 2。
自由基理论则认为,衰老是由体内活性氧自由基(oxyradicals)的累积性损伤造成的 67。这些自由基是正常新陈代谢过程的副产物,它们会攻击细胞中的DNA、蛋白质和脂质等大分子,导致细胞损伤和功能障碍 6。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损伤逐渐累积,最终导致组织和器官功能的衰退,进而影响整体寿命 7。研究发现,特定抗氧化剂(如超氧化物歧化酶、类胡萝卜素、α-生育酚和尿酸)的组织浓度与哺乳动物的寿命呈正相关,这支持了自由基在衰老过程中的作用 6。该理论在后来的发展中演变为线粒体衰老理论,强调线粒体作为自由基主要来源在衰老中的核心作用 7。
尽管这些理论为理解衰老提供了重要的生物学基础,但人类的实际寿命是否真的存在一个绝对的生物学上限,仍存在争议。从历史数据来看,人类的最高寿命一直在不断刷新。自19世纪初以来,人类的最高年龄增长了约20年 8。法国女性珍妮·卡尔芒(Jeanne Calment)活到122岁,是迄今为止有记录的最长寿个体 89。她的案例以及其他十多位达到115岁或更高年龄的个体,引发了关于人类寿命是否存在“天花板”的讨论 810。一些研究认为,尽管存在生物学限制,但人类死亡率的“高原现象”(plateau of human mortality)表明,在极端长寿的年龄段,死亡风险趋于平稳,这使得突破122岁的记录成为可能 10。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没有生物学上的限制。有观点认为,即便如此,寿命的延长仍可能伴随着疾病和共病的高发,因为超长寿个体并非总是健康状况良好 8。因此,这些经典理论虽然解释了衰老的部分机制,但对于人类寿命的最终极限,特别是能否突破现有记录,仍然存在持续的科学争议。
衰老是一个复杂且多层面的生物学过程,其特征在于身体功能逐步下降,并与多种慢性疾病的风险增加密切相关。近年来,随着多组学技术的发展,我们对衰老过程中分子层面的变化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并揭示了这些变化的非线性特征 11。
一项针对18-95岁人群血浆蛋白质组的纵向分析研究,测量了4263名个体血浆中2925种蛋白质的水平,揭示了人类血浆蛋白质组随着年龄增长呈现出显著的非线性变化 11。该研究发现,在生命周期的第四、第七和第八个十年(大约44岁、60岁和80岁左右)会出现“变化波”(waves of changes)。这些关键年龄节点上的蛋白质组变化反映了不同的生物学通路重塑,并与年龄相关的疾病及表型特征在基因组和蛋白质组层面显示出差异关联 11。例如,在44岁左右,代谢和免疫通路可能发生显著的重塑,提示中年时期是衰老进程中的一个关键转折点。同样,60岁和80岁左右的波峰则可能与更广泛的系统性衰退和疾病易感性增加相关。这些非线性变化表明,衰老并非一个简单的线性过程,而是在特定年龄阶段存在加速或减速的关键节点,为理解衰老机制和寻找干预靶点提供了新的视角 1112。
除了蛋白质组的非线性变化,多种分子机制在衰老过程中扮演着核心角色,并对寿命构成限制。
端粒缩短:端粒是染色体末端的保护性结构,每次细胞分裂时都会缩短。当端粒达到临界短度时,细胞会进入不可逆的复制性衰老状态,停止分裂并丧失功能 1。端粒的缩短被认为是细胞衰老和寿命限制的关键因素之一 1。研究表明,慢性压力也会加速端粒缩短,这进一步强调了环境因素在细胞衰老中的作用 13。维持端粒长度的两种主要机制是端粒酶(Telomerase)和端粒替代延长(Alternative Lengthening of Telomeres, ALT)机制 14。虽然端粒酶能够延长端粒,但在大多数体细胞中其活性受到严格限制,导致端粒随年龄增长而缩短 1。有趣的是,某些与长端粒相关的基因突变(如POT1基因突变)可能导致端粒异常延长,但同时也增加了某些癌症和克隆性造血的风险,表明端粒长度的异常可能带来复杂的影响 15。
线粒体功能障碍:线粒体作为细胞的能量工厂,其功能衰退是衰老的另一个标志性特征 16。随着年龄增长,线粒体DNA损伤、活性氧(ROS)产生增加、线粒体动力学失衡以及清除受损线粒体的线粒体自噬(mitophagy)效率下降等问题日益突出 16。线粒体功能障碍会导致细胞能量供应不足、氧化应激加剧以及细胞凋亡增加,进而损害组织和器官功能 16。例如,神经元线粒体功能障碍已被证明与衰老相关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如阿尔茨海默病)和认知功能下降密切相关 1718。此外,线粒体功能障碍在骨骼肌衰减症(sarcopenia)和衰弱(frailty)等老年综合征中也扮演着关键角色 1920。对线粒体质量控制(Mitochondrial Quality Control, MQC)机制的深入理解有望为延缓衰老和延长寿命提供干预策略,但过度激活或抑制任何一种MQC机制都可能加速异常能量代谢和线粒体功能障碍引起的衰老 16。
表观遗传学改变:衰老还伴随着DNA甲基化、组蛋白修饰和非编码RNA表达等表观遗传学模式的改变 21。这些变化不涉及DNA序列的改变,但会影响基因的表达,导致细胞功能失调 21。例如,Sirtuins是一类NAD+依赖性酶,在细胞代谢中发挥作用,并能调节DNA修复、炎症反应、细胞周期和细胞凋亡等多种细胞功能 21。Sirtuins的表达与衰老过程之间存在密切联系,被认为是潜在的抗衰老靶点 21。
细胞衰老:除了复制性衰老,细胞衰老还表现为应激诱导的衰老(stress-induced senescence),即细胞在面对各种损伤(如DNA损伤、氧化应激、炎症等)时,会停止分裂并分泌促炎因子,被称为衰老相关分泌表型(SASP) 17。衰老细胞的积累被认为是衰老和多种年龄相关疾病(如动脉粥样硬化、骨关节炎、糖尿病等)发生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 17。在果蝇大脑中,衰老胶质细胞的形成与神经元线粒体功能障碍相关,并会促进非衰老胶质细胞中脂质的积累,表明衰老细胞在组织衰老中的复杂作用 17。
这些分子机制相互交织,共同构成了衰老的复杂网络,对人类寿命上限构成深远的限制。对这些机制的深入研究,特别是其非线性特征的揭示,为开发靶向性抗衰老策略提供了新的理论基础。
人类寿命的长度和健康衰老的进程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其中遗传因素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对寿命和健康衰老的研究已揭示,遗传力在成年后的死亡年龄中约为25% 22。在极长寿个体中,这种遗传力的作用更为显著,这表明基因在决定超长寿命方面具有更大的影响力 22。随着基因组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我们能够更深入地探索基因型与寿命之间的复杂关联。
可操作基因型与寿命影响
某些基因变异被明确认定为具有临床可操作性,即通过医学干预可以改善其引起的健康风险。例如,美国医学遗传学和基因组学学会(ACMG)推荐了73个基因,这些基因的致病性变异与一系列疾病风险增加相关。虽然ACMG推荐的基因列表主要关注疾病风险,但这些疾病与寿命长短之间存在直接关联。例如,APOE基因的ε4等位基因是阿尔茨海默病的主要遗传风险因子,而阿尔茨海默病是影响老年人健康和寿命的重要疾病之一。携带致病性变异可能导致寿命缩短,而通过早期诊断和干预,可以潜在地减轻这些基因对寿命的负面影响。
冰岛人群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基因与寿命关联的独特见解。一项研究发现,在淀粉样蛋白前体蛋白(APP)基因中的A673T(rs63750847)编码变异体与冰岛人群的晚发性阿尔茨海默病具有保护性关联,并且与长寿相关 23。这个变异体在北欧人群中相对常见,但在非北欧人群中极为罕见 23。尽管丹麦人群中该变异体的频率显著低于其他北欧国家,限制了其在丹麦人口中与长寿关联的评估 23,但这一发现强调了特定基因变异对长寿的潜在贡献,以及不同人群之间遗传背景的差异可能导致寿命相关基因变异分布的差异。
长寿基因及其潜在机制
除了致病性变异外,还存在一些“长寿基因”或与寿命相关的基因位点,它们通过延缓衰老进程来促进健康长寿。大规模全基因组关联研究(GWAS)已经识别出许多影响关键人类衰老性状(包括寿命)的基因座 24。例如,FOXO3A基因的变异已被发现与长寿显著相关 22。FOXO3A参与细胞应激反应、代谢调节和细胞凋亡等过程,被认为是衰老和寿命的关键调控因子。此外,APOE基因,除了其在阿尔茨海默病中的作用,也被发现与寿命存在关联,尽管其影响可能更为复杂,需要考虑基因-环境相互作用 22。
一项针对中国老年人群的20年队列研究构建了一个基于11个寿命相关位点的遗传风险评分。研究发现,健康的生活方式(如不吸烟、不饮酒、规律运动和健康饮食)与较低的全因死亡风险和更长的预期寿命相关,尤其是在具有高遗传风险的个体中,健康生活方式的寿命延长效果更为显著 25。这意味着,即使个体携带有不利的遗传背景,健康的生活方式也能起到缓冲作用,从而延长寿命 25。
总的来说,长寿基因通常通过以下机制发挥作用:
随着对这些“长寿基因”及其作用机制理解的加深,未来有可能开发出基于个体遗传特征的精准干预策略,以延缓衰老,促进健康长寿 28。
环境因素和生活方式在人类寿命上限的调节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全球疾病负担(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GBD)研究提供了大量数据,揭示了环境风险因素对全球疾病负担和寿命的深远影响。环境和职业风险因素在2021年导致了全球18.9%(1280万)的死亡和14.4%的伤残调整生命年(DALYs),其中空气污染是主要驱动因素29。
空气污染的影响
细颗粒物(PM2.5)是全球最主要的室外空气污染物之一,也是导致全球疾病负担的主要环境风险因素。2021年,环境PM空气污染导致470万死亡和4.2%的DALYs,而使用固体燃料烹饪造成的家庭空气污染导致310万死亡和3.9%的DALYs29。PM2.5与年龄特异性死亡风险之间存在显著关联,且这种关联在不同年龄组中存在差异,在成人和老年人中更为显著30。
以中国为例,2021年PM污染导致约230万死亡和4670万DALYs,分别占总死亡的19.4%和总DALYs的11.6%31。其中,环境PM暴露导致190万死亡和3780万DALYs,而家庭固体燃料使用导致40万死亡和890万DALYs31。中风、缺血性心脏病和慢性阻塞性肺病是PM污染导致疾病负担的前三大原因31。值得注意的是,疾病负担在0-4岁儿童和70岁及以上人群中呈现两个高峰31。这表明,虽然空气污染对所有年龄段的人群都有影响,但老年人和婴幼儿是尤其脆弱的群体。环境PM的疾病负担在男性中更高,而家庭PM的疾病负担在女性中更高31。
从1990年到2021年,尽管中国总PM污染导致年龄标化死亡率下降了66.0%,家庭PM导致的死亡率下降了92.2%31,但环境PM导致的疾病负担持续增加,直到最近十年才开始下降31。这强调了持续加强环境空气污染控制的紧迫性,特别是在北方和西北地区。
代谢风险因素的影响
除了空气污染,代谢风险因素对寿命的影响也日益显著。GBD 2021研究指出,高收缩压、高空腹血糖、高BMI和高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等代谢风险在老年人群中造成更大的健康影响32。从2000年到2021年,代谢风险导致的DALYs增加了49.4%,这反映了全球人口老龄化和生活方式的改变32。高BMI和高空腹血糖的年龄标化DALY率在此期间显著上升,分别增长了15.7%和7.9%32。
例如,缺血性心脏病(IHD)是全球主要的死亡原因,环境暴露对其负担有显著贡献33。1990年至2021年间,全球环境IHD死亡率下降了31.13%,DALY率下降了29.85%33。然而,高社会人口指数(SDI)地区IHD死亡率大幅下降了70.39%,而低SDI地区仅下降了3.13%33。颗粒物污染仍然是最大的环境贡献因素,在南亚、中东和北非地区的负担最高33。
不同年龄组风险因素的差异
GBD 2021研究强调了风险因素对不同年龄组影响的差异。对于0-4岁和5-14岁的年轻群体,低出生体重、早产以及不安全的饮用水、环境卫生和手部卫生(WaSH)是主要的风险因素32。而对于老年群体,高收缩压、高BMI、高空腹血糖和高LDL胆固醇等代谢风险的影响更大32。这些差异性表明,公共卫生干预措施需要根据特定年龄段的风险特征进行定制化设计。
环境改善对延长群体寿命的贡献
环境风险因素对寿命的负面影响是巨大的。例如,气候变化加剧了热浪、空气污染、病媒传播疾病、风暴和洪水等多种环境危害,导致疾病负担增加29。因此,通过改善环境质量来降低这些风险,能够显著延长群体寿命。减少环境PM空气污染和家庭空气污染,以及控制代谢风险因素,将是未来提高全球人口健康寿命的关键策略。通过实施旨在改善空气质量的公平公共政策,可以有效增加预期寿命30。在低SDI地区,将环境健康纳入发展战略至关重要,而在高污染负担地区,应加强空气质量监测和排放控制33。气候敏感地区需要实施适应气候变化的温度规划,而历史工业化地区则应加强铅暴露监测并确保男性职业保护33。
生活方式的选择对人类的寿命上限具有显著的调节作用,多项研究已证实通过饮食管理、规律运动和健康行为可以有效延长寿命并改善健康状况。
饮食限制与热量限制
热量限制(Calorie Restriction, CR)作为一种非遗传性干预手段,已被证实能可靠地延长多种物种的寿命,包括酵母、线虫、果蝇,甚至犬类等 34。一项长达20年的犬类寿命限制研究发现,对拉布拉多猎犬实施25%的热量限制,能使其中位寿命延长1.8年,并延缓了晚年疾病(特别是骨关节炎)的发生 3536。研究显示,与对照组相比,热量限制组的犬只体内脂肪量更少,胰岛素抵抗风险降低。高脂肪量和体脂率超过25%与胰岛素抵抗增加相关,而胰岛素抵抗则独立预测了寿命和慢性疾病的发生 35。热量限制的效果被认为与沉默信息调节因子2(Sir2)组蛋白去乙酰化酶及其哺乳动物同源物Sirt1的水平增加和活化密切相关 34。
间歇性禁食
间歇性禁食(Intermittent Fasting, IF),作为一种周期性地限制能量摄入的饮食模式,近年来受到广泛关注。多项研究表明,间歇性禁食能够带来诸多健康益处,包括延长寿命、减轻体重,并能对抗多种疾病状况 373839。这些益处部分是通过优化能量利用、促进细胞自噬(autophagy)和细胞更新来实现的 3839。自噬是细胞自我清理和回收受损细胞器及蛋白质的过程,对维持细胞健康和延缓衰老至关重要 38。有证据表明,间歇性禁食能激活多种生物学通路,诱导自噬,阻止癌细胞增殖和扩散,并延缓衰老 38。例如,精胺(spermidine)被发现是禁食介导的自噬和长寿所必需的,在酵母、线虫、小鼠和人体志愿者中,禁食或热量限制都能增加精胺水平,并通过自噬诱导和eIF5A的次黄嘌呤化介导其对寿命和健康的益处 40。动物模型和人体研究均表明,间歇性禁食能改善生理功能,提高运动表现,并减缓衰老和疾病进程 39。
健康心血管行为
心血管健康(Cardiovascular Health, CVH)水平与预期寿命密切相关。美国心脏协会(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 AHA)提出的“生命必需8项”(Life's Essential 8, LE8)评分系统,评估了饮食、体育活动、烟草/尼古丁暴露、睡眠时间、体重指数(BMI)、非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血糖和血压等8个关键指标,用于衡量个体的整体心血管健康水平。
一项针对美国成年人的研究发现,在50岁时,高心血管健康(LE8评分≥80)的参与者比低心血管健康(LE8评分<50)的参与者平均预期寿命延长8.9年(95% CI, 6.2-11.5)41。在男性和女性中均观察到相似的显著关联 41。高心血管健康带来的寿命延长,其中42.6%可归因于心血管疾病死亡率的降低 41。
另一项针对英国成年人的队列研究也证实了高心血管健康水平与更长的无主要慢性病(包括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癌症和痴呆)的预期寿命相关 42。在50岁时,与低心血管健康水平的男性相比,高心血管健康水平的男性平均多活6.9年而无慢性疾病;女性则多活9.4年 42。研究还指出,高心血管健康水平可能有助于缩小社会经济健康不平等 42。这表明,采纳健康的生活方式,并不仅仅是延长生命,更是延长“健康生命”的关键。
晚年健康生活方式对延长寿命的作用
即使在老年阶段,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也对延长寿命和促进健康老龄化至关重要。一项对中国80岁及以上老年人进行的队列研究(中国长寿健康调查)评估了健康生活方式评分(HLS-100,包括吸烟、运动和饮食多样性)与成为百岁老人可能性之间的关系 43。研究结果显示,即使在非常高龄的人群中,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也能显著提高成为百岁老人的几率 43。与最低HLS-100评分组(0-2分)相比,最高HLS-100评分组(5-6分)成为百岁老人的调整优势比为1.61(95% CI, 1.32-1.96; P < .001)43。这意味着,即使在生命后期,戒烟、保持规律运动和多样化饮食等健康习惯仍能为长寿带来益处。
具体而言,非吸烟、规律运动和限制饮酒等健康行为在老年人群中具有重要的寿命延长作用 44454647。世界卫生组织建议成年人每周进行150-300分钟中等强度活动或75-150分钟高强度活动 44。体育锻炼能显著促进睾酮生成,改善老年男性的身体功能、力量、蛋白质合成、骨密度和认知功能 44。戒烟和限制酒精摄入即使在老年阶段也具有健康益处 454647。此外,避免头部损伤、减少空气污染暴露和增加社交联系也被认为是预防认知功能下降的有效干预措施 48。
综上所述,通过热量限制、间歇性禁食、保持良好的心血管健康以及在生命各个阶段(包括晚年)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能够显著调节人类的寿命上限,并提高健康寿命的质量。
人类的寿命上限不仅受到生物学和个体生活方式的影响,还深刻地根植于复杂的社会经济和代际结构之中。教育水平、医疗资源可及性以及社会不平等作为核心的社会决定因素(Social Determinants of Health, SDH),通过多重机制调节着个体的健康行为、疾病累积风险以及最终的寿命长度,甚至影响到一个社会整体的寿命上限 49。
教育水平与寿命
教育水平是衡量社会经济地位的重要指标,与寿命长短呈正相关。通常而言,教育程度越高,个体获得优质工作的机会越大,收入水平也更高,从而能负担更好的生活条件、营养饮食和医疗保健服务。一项针对美国人群的研究发现,收入与预期寿命之间存在显著关联,收入最高的1%人群与收入最低的1%人群之间的预期寿命差距,男性为14.6年,女性为10.1年 50。虽然这项研究主要关注收入,但收入与教育水平往往高度相关。
父母的教育水平也被发现对子女的寿命产生深远影响。例如,历史研究表明,在18世纪至20世纪的美国,虽然寿命不平等现象在下降,但父母与子女寿命之间的关联并未减弱,甚至有所增强,这暗示了教育等代际传递的社会经济因素在寿命决定中的持续作用 51。教育还通过影响健康知识、健康行为(如吸烟、饮食和运动习惯)以及对医疗信息的理解和利用能力,间接调节寿命。
医疗资源可及性
医疗资源的可及性是影响寿命的另一个关键社会经济因素。即使在拥有普遍医疗保障体系的国家,医疗服务的质量和可及性也可能存在差异,从而影响特定人群的寿命。例如,瑞典拥有高预期寿命和低可避免死亡率,其医疗系统提供全民可及服务,且具有促进社会公平的悠久传统,公共支出占总医疗支出的86%以上,国民未满足的医疗需求水平较低 52。然而,其初级保健资源相对不足,并且存在劳动力短缺和医疗碎片化的问题,尤其是在护理协调方面。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在一些低收入或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社区,医疗资源的可及性往往较差,这导致诊断延误、治疗不足,进而加剧健康不平等和寿命差距 5354。例如,马来西亚低收入人群面临着非传染性疾病、心理健康问题以及营养不良和身体功能受损等多重健康挑战,亟需可持续的干预模式来解决这些问题 55。在拉丁美洲,许多国家通过卫生系统改革,旨在扩大全民医疗保障,特别关注贫困公民,以减少医疗可及性方面的不平等 56。
社会不平等与累积健康差异
社会不平等是导致寿命差距的核心驱动因素。收入、教育、职业、居住地以及种族/民族等社会经济地位的差异,共同构成了复杂的社会不平等网络,并通过影响健康行为和累积健康差异来影响寿命 57。在美国,低收入个体的预期寿命在不同地区之间存在显著差异,这种差异与吸烟等健康行为高度相关,但与医疗可及性、物理环境因素、收入不平等或劳动力市场条件的相关性不显著 50。这表明,社会经济地位通过塑造个体的生活方式和健康选择,而非仅仅通过医疗服务,来影响寿命。
一项在英国和美国进行的全国性队列研究表明,对于患有2型糖尿病的成年人,不利的社会决定因素组合与更短的预期寿命和更高的未来不良健康结局风险相关 58。与社会决定因素良好组相比,社会决定因素不利组的45岁个体平均预期寿命在英国缩短4.4年,在美国缩短3.0年。这些关联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相似,并且在不同的人口统计学、生活方式和临床特征人群中基本一致,突显了社会决定因素在疾病管理和寿命预测中的重要性 58。
此外,代际支持和社区服务在缓解老年人抑郁症状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一项针对中国老年人的研究发现,代际支持、社区服务支持以及智能健康设备的使用均与较低的抑郁症状评分独立相关 59。这表明,社会支持网络和技术干预可以共同作用,改善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从而间接影响其健康寿命和整体寿命。
总体而言,社会经济和代际因素对人类寿命上限的调节作用是全面且深远的。解决教育不平等、提升医疗资源可及性以及缩小社会经济差距,不仅能够改善个体的健康状况,也是提升全社会整体寿命上限和健康寿命的关键。
随着对衰老分子机制理解的深入,开发针对性的抗衰老药物和生物制剂已成为延长人类健康寿命的重要方向。这些干预措施旨在调节关键的衰老通路、修复细胞损伤,从而延缓与年龄相关的疾病的发生和发展。
天然化合物的抗衰老机制
许多天然化合物因其在延缓衰老过程中的潜在作用而受到广泛关注,其中姜黄素和肌酸是两个典型的例子。
姜黄素 (Curcumin):姜黄素是从姜黄(Curcuma longa)中提取的一种多酚类化合物,因其广泛的药理活性而备受瞩目,包括抗氧化、抗炎、抗癌和神经保护作用等 60。在抗衰老研究中,姜黄素被发现能够通过多种分子机制延长多种模式生物(如秀丽隐杆线虫、果蝇、酵母和小鼠)的平均寿命 60。
肌酸 (Creatine):肌酸是一种天然存在于脊椎动物体内的氨基酸衍生物,主要储存于肌肉中,在能量代谢中扮演关键角色。虽然其抗衰老机制不如姜黄素研究广泛,但一些研究表明肌酸可能通过改善细胞能量稳态和抗氧化能力,对健康衰老产生积极影响。肌酸能够提高三磷酸腺苷(ATP)的再生速率,这对于维持高能量需求的细胞(如神经元和肌肉细胞)的正常功能至关重要。衰老过程中线粒体功能障碍和能量产生效率下降是普遍现象,肌酸的补充可能有助于缓解这些问题。
新型疗法:IL-11信号抑制
除了天然化合物,靶向特定信号通路的生物制剂也展现出巨大的抗衰老潜力。白细胞介素-11(IL-11)是一种IL-6家族的促炎细胞因子,近年来被认为是影响健康寿命和寿命的关键负面调节因子 6163。
这些研究进展不仅揭示了抗衰老药物和生物制剂的多样性,也为未来开发更有效、更精准的干预策略以延长人类健康寿命指明了方向。通过靶向关键的衰老通路,我们有望在分子层面实现对衰老进程的调控,从而突破人类寿命的传统上限。
随着衰老生物学研究的飞速发展,生物标志物已成为评估衰老进程、预测疾病风险和监测干预效果的关键工具。这些“衰老生物标志物”通过量化生物学年龄来捕捉个体间衰老轨迹的差异,从而为实现精准医疗和个性化抗衰老干预奠定基础 646566。
衰老生物标志物的验证标准与临床应用价值
一个理想的衰老生物标志物应具备以下特性:能够准确反映衰老过程中的生理变化、可重复测量、与年龄相关疾病和死亡率高度相关,并能响应抗衰老干预措施 6467。目前,DNA甲基化(DNAm)衍生的“表观遗传时钟”(epigenetic clocks)因其对生物学年龄的强大预测能力而备受关注。
这些表观遗传时钟的临床应用价值体现在:
除了表观遗传时钟,其他“组学”(omics)技术也为衰老生物标志物的发现和应用提供了丰富的数据 28。例如,基于核磁共振(NMR)的代谢组学分析能够识别与年龄相关的代谢物特征。一项针对英国生物银行25万多人的研究,分析了325个NMR生物标志物,识别出54个与全因死亡率相关的代表性衰老相关生物标志物,并开发了一个代谢衰老评分,该评分在预测短期死亡风险方面优于其他衰老指标 71。
然而,目前衰老生物标志物的转化仍面临挑战,包括缺乏统一的验证标准、个体变异性大以及测量技术标准化等问题 646772。未来需要更多纵向研究来建立稳健的生物标志物。
多组学衰老时钟指导个性化干预
多组学整合(Multi-omics integration)是未来精准干预的关键。通过结合基因组学、转录组学、蛋白质组学、代谢组学和表观遗传组学数据,可以构建更全面的“衰老时钟”,更准确地描绘个体的衰老状态和潜在风险通路 65。这些多组学数据能够揭示衰老过程中分子网络的复杂变化,从而指导个性化的抗衰老策略。
总而言之,衰老生物标志物,特别是多组学衍生的衰老时钟,正在成为精准医学时代抗衰老策略的核心。通过对个体生物学年龄的精确评估,并结合多组学数据,未来将能实现高度个性化的干预,从而最大化地延长健康寿命。
再生医学和基因编辑技术代表了突破人类寿命上限的未来方向,它们通过修复受损组织、逆转细胞衰老进程,甚至直接修改基因以增强长寿潜力。
端粒酶激活与衰老逆转
端粒是染色体末端的保护帽,在每次细胞分裂时会缩短,最终导致细胞衰老和功能丧失,这是细胞衰老的标志之一 7778。端粒酶是一种核糖核蛋白酶,能够通过合成端粒重复序列来维持端粒长度,从而延长细胞的复制寿命。在大多数体细胞中,端粒酶活性较低,导致端粒随年龄增长而缩短 77。
激活端粒酶被认为是延缓衰老和年龄相关病理的潜在策略。最近的研究发现了一种端粒酶逆转录酶(TERT)激活剂化合物(TAC),它通过MEK/ERK/AP-1信号通路提高TERT转录水平。在原代人类细胞和自然衰老的小鼠中,TAC诱导的TERT水平升高能够促进端粒合成,减少细胞衰老和炎症细胞因子,并抑制p16表达。在小鼠大脑中,TAC还能减轻神经炎症,增加神经营养因子,刺激成年神经发生,并在没有明显毒性(包括癌症风险)的情况下保留认知功能 79。这些发现强调了TERT在衰老过程中的关键作用,并为通过生理性TERT激活来减轻多种衰老标志和相关病理提供了概念验证 79。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端粒过度激活也可能带来癌症风险,因为癌细胞常常依赖高活性的端粒酶来无限增殖。因此,开发安全有效的端粒酶激活策略仍需深入研究。
干细胞移植与组织修复
干细胞因其自我更新和多向分化潜力,在再生医学领域展现出巨大潜力,有望通过替代或修复受损组织来逆转衰老和延长寿命 80。随着人类预期寿命的增加,衰老导致的组织结构退化和功能下降日益突出,而干细胞疗法可能提供解决方案 80。
基因编辑(CRISPR)与寿命延长
基因编辑技术,特别是CRISPR/Cas9系统,为精确修改基因组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工具,这为靶向与衰老相关的基因并延长寿命带来了革命性的可能性 7884。CRISPR/Cas9系统能够特异性地切割DNA,从而实现基因敲除、基因修复或基因插入,为治疗遗传性疾病和延缓衰老提供了新的途径 84。
综上所述,再生医学和基因编辑为突破人类寿命上限提供了强大的工具和前所未有的机遇。通过端粒酶激活、干细胞移植和精确的基因编辑,我们有望在分子和细胞层面逆转衰老,修复损伤,从而延长人类的健康寿命。然而,这些前沿技术在带来巨大希望的同时,也伴随着科学、技术和伦理层面的复杂挑战,需要审慎推进。
全球人口的预期寿命在过去几十年中取得了显著进步,但不同地区之间的寿命水平和增长速度存在明显差异。全球疾病负担(GBD)研究持续追踪并预测这些趋势,为理解全球健康格局提供了关键洞察 86。
高收入国家与低收入国家的寿命差距
根据GBD 2021及2024年的预测数据,全球和超区域的预期寿命从2022年到2050年都将增加,但这种改善的速度将比COVID-19大流行前三十年要慢 86。未来预期寿命的增长预计主要发生在预期寿命相对较低的超区域,例如撒哈拉以南非洲,而高收入超区域的增长速度会较慢 86。这种趋势将导致各地区之间预期寿命的趋同,即低寿命地区的人口寿命增长速度快于高寿命地区,从而缩小全球范围内的寿命差距 86。例如,在参考情景预测下,撒哈拉以南非洲的预期寿命将有显著增长,而高收入国家(如北欧部分地区)虽然整体寿命水平较高,但增长空间相对有限 86。
然而,即使存在趋同趋势,高收入国家与低收入国家之间的寿命差距仍将持续。例如,在某些高收入国家和地区,如澳大利亚,其2019年的出生预期寿命为82.9岁,年龄标准化死亡率也显著降低 87。相比之下,撒哈拉以南非洲等低收入地区,尽管预期寿命有所改善,但仍面临更高的疾病负担和过早死亡率 86。这些地区在传染病、孕产妇和新生儿疾病以及营养不良相关疾病(CMNNs)方面仍然承受着巨大的DALY(伤残调整生命年)负担,尽管预测显示到2050年,这些地区的疾病负担将从CMNNs转向非传染性疾病(NCDs) 86。
人口老龄化对全球疾病负担的影响
全球人口老龄化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它对全球疾病负担产生了深远影响,并且在未来几十年内将持续加剧。随着预期寿命的延长,老年人口的比例不断增加,这意味着与年龄相关的慢性疾病,如心血管病、痴呆、糖尿病和癌症等,将成为主要的健康挑战。
2050年不同地区的寿命变化趋势预测
GBD 2021的预测显示,到2050年,全球所有年龄标准化DALYs(残疾调整生命年)的负担都将减少,这意味着整体健康状况将有所改善 86。然而,由于人口增长和老龄化,总的DALY负担(以数量计)在每个超区域都将增加 86。疾病负担的构成也将继续从CMNNs转向NCDs,特别是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南亚等地区,NCDs将占据更大的比例 86。
例如,在2050年,缺血性心脏病、中风、糖尿病和慢性阻塞性肺病将成为全球前四大DALYs原因,取代了2022年的新生儿疾病和下呼吸道感染等CMNNs 86。此外,从2022年到2050年,由YLDs(伤残致死年)引起的DALYs在全球范围内的比例将从33.8%增加到41.1%,这表明整体疾病负担将更多地转向发病率而非过早死亡,尤其是在撒哈拉以南非洲,YLDs导致的DALYs比例将大幅增加 86。
这些预测强调了公共卫生政策需要适应人口老龄化和疾病谱的转变。未来需要重点投资于非传染性疾病的预防和管理,特别是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以应对不断增长的疾病负担,同时不能忽视CMNNs的持续预防和治疗 86。
随着全球预期寿命的普遍延长,人类社会正面临一个日益严峻的挑战:如何确保延长的寿命同时伴随着健康和高质量的生活,而非仅仅是生命长度的增加。 “寿命延长但健康寿命未同步增长”的现象日益凸显,促使研究者和政策制定者将关注点从单纯的“寿命(lifespan)”转向“健康寿命(healthspan)”93。健康寿命是指个体在没有重大疾病或功能障碍的情况下,保持活跃和独立生活的时间。
“寿命延长但健康寿命未同步增长”的现状
尽管医学进步和公共卫生改善显著提高了预期寿命,但老年人普遍面临多重共病(multimorbidity)的困扰。多重共病通常定义为个体同时患有两种或两种以上慢性疾病94,其患病率随年龄增长而显著升高95。例如,糖尿病患者的寿命延长,但老年糖尿病患者往往伴有多重共病,如心血管疾病、肾病、认知障碍和衰弱等,这严重影响了其生活质量96。一项系统性综述和荟萃分析发现,多重共病与生活质量(Quality of Life, QoL)或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 HRQoL)的显著下降有关94。每增加一种疾病,HRQoL的心理成分摘要得分平均下降1.55%,世卫组织生活质量简表(WHOQoL-BREF)身体健康领域得分平均下降4.37%94。这意味着,许多老年人尽管活得更久,却不得不忍受更多的疾病痛苦和功能受限,这与高质量的衰老目标背道而驰97。
老年多重共病对寿命质量的影响
多重共病对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构成巨大挑战。它不仅增加了医疗负担,降低了身体功能,还影响了心理健康和社会参与98。
健康寿命优先的干预策略
为了应对“寿命延长但健康寿命未同步增长”的挑战,公共卫生和医疗实践需要转向以“健康寿命优先”的干预策略93。
综上所述,实现健康寿命与寿命的平衡是未来人类寿命研究和公共卫生政策的核心目标。通过多方面的、整合性的干预策略,我们有望不仅延长人类的生命长度,更重要的是,提高其生命质量,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健康长寿。
人类寿命是否存在一个不可逾越的绝对上限,一直是科学界争论的焦点。尽管过去一个世纪以来,全球预期寿命持续增长,且有少数个体突破了120岁的界限,但关于是否存在“寿命天花板”的讨论从未停止。
“寿命天花板”理论的支持证据
支持“寿命天花板”理论的观点认为,人类寿命存在一个生物学上的固有极限,即便是医疗技术再进步,也无法无限延长。这种观点主要基于以下几点:
“寿命天花板”理论的反对证据
另一些研究者则认为,人类寿命可能没有一个固定的上限,或者说现有的“天花板”是可以被突破的。他们的论据包括:
“寿命均等化”趋势对群体寿命上限的影响
“寿命均等化”趋势是指不同个体之间的死亡年龄趋于一致,即死亡年龄的方差减小,个体死亡年龄的分布变得更加集中。这一现象在某些人口中被观察到,反映了人类在达到一定年龄后,死亡风险的个体差异在减小。
总而言之,人类寿命上限的争议是生物学、统计学和哲学等多学科交叉的问题。虽然有观点认为人类寿命存在一个不可突破的“天花板”,但也有证据表明衰老的可塑性和生物医学技术的进步可能使我们突破现有的极限。对“寿命均等化”趋势的深入理解,需要结合更精确的人口统计学数据和对衰老分子机制的持续研究,才能更准确地评估人类寿命的最终潜力。
随着人类对衰老机制理解的深入以及基因编辑、抗衰老药物等前沿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寿命的延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然而,这些强大的技术在带来突破性潜力的同时,也引发了深刻的伦理、社会和经济思考。如何确保这些技术能够造福全人类,而非加剧现有不平等,以及如何平衡“延长寿命”与“提高生命质量”之间的关系,是当前社会亟需面对和解决的伦理挑战。
基因编辑、抗衰老药物等技术的公平可及性问题
基因编辑(如CRISPR技术)和新兴的抗衰老药物(如靶向IL-11信号通路的生物制剂)无疑具有延长健康寿命、治疗年龄相关疾病的巨大潜力 7883。然而,这些高度复杂的生物医学技术往往研发成本高昂,生产过程复杂,其初始价格可能远超普通民众的支付能力。这将直接导致一个严重的公平性问题:
“延长寿命”与“提高生命质量”的优先级
在追求寿命延长的过程中,社会必须反思一个核心问题:我们追求的是单纯的生命长度,还是健康且有尊严的生命质量?许多研究和临床实践表明,延长寿命若不伴随生命质量的提升,可能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和负担 114115。
如何避免“不健康的长寿”对社会医疗系统的冲击
“不健康的长寿”将给本已紧张的全球医疗系统带来巨大冲击。随着老年人口的增加和多重共病发病率的上升,医疗需求将爆炸式增长,对医疗资源、护理人员和财政投入都构成严峻考验。为了避免这种冲击,需要采取多方面的策略:
总之,技术干预在延长人类寿命方面具有无限前景,但其伦理边界必须被严格审视和划定。确保公平可及性,优先考虑健康寿命,并为“不健康的长寿”可能带来的社会冲击做好准备,是我们在追求长寿梦想时不可回避的责任 83。